2009年3月28日 星期六
獨留隻影向山行-弔文政師父
大學時期多參加台北縣山岳協會的活動,反而很少接觸台大登山社。和台大山社的聖者-文政師父的結識,是台大醫院消化內科系裏陳惟浩的關係。惟浩是文政的同學,我在第二年住院醫師期間又早已打定主意選走消化系,和惟浩熟稔,頗常論及登山。第一次見面時,對這黝黑而木訥的前輩充滿崇拜,但納悶怎麼爬山會爬到頭髮那麼少。
三人是醫學系的前後屆,醫院內聯絡也方便,自然形成了「三人組」。我當然是功力最墊底的啦!他第一次帶我們參加台大山社的姑婆寮溪越嶺三角崙。看他熟練地使用山刀、分析等高線圖、教學弟使用繩結、以及循陵披路,才知道除了橫練體力、搭帳炊事外,登山可以這麼有學問。從姑婆寮溪合流處以山刀仰攻三角崙的六個小時,和聖母山莊的薑母茶,竟爾注定了我下半輩子長居蘭陽平原和任職聖母醫院。這一條探勘路,二十年來再無人跡。直至今天,仍令我魂牽夢繫。
第二次從從姑婆寮溪越嶺金瓜寮溪,除陳惟浩和我、連女友昭儀,我現在的老婆,也一起去了。溯溪少不了滑倒落水。我們永遠忘不了文政師父連人帶背包整個沒入急流中,載浮載沉,水面上只剩他的拇指食指夾著寶貝香菸怕被浸熄的偉大畫面!整條姑婆寮溪,從大河走到小溪、走到腐葉泥漿夾雜的源頭!再在傾盆大雨中在姑婆芋林裏沿著山澗仰攻越嶺到金瓜寮溪畔的農家。我第一次享受到探勘路線粗獷的樂趣。
文政在花蓮慈濟當心臟科受訓醫師時,三人組還跟他去錐麓古道。在八達崗,我發現他和原住民的互動遠比和城市裏穿西裝的人要好!在深夜裡,回到文山溫泉,在石壁上點幾支蠟燭,三個男生泡在氤氳中袒裎相見。
我結婚典禮上南湖東峰頂的照片是跟蘇文政去拍的。 南湖群峰,是跟文政師父的最難行程。除三人組外,還有耳鼻喉科的郭明得學弟。讓文政檢查過的裝備,超過三十公斤。在醫護大樓大廳打包時眾人的好奇眼神,真讓我虛榮不已!但從林道盡頭的登山口仰攻到圈谷,我們三個菜包竟然拖著他走了三天,天天看著他無奈地搖頭。圈谷中盤桓三日,他用舊報紙包的菜竟還是青翠的,肉也沒餿掉。我們都以為他是魔術師!下山時他決定走紅達拉溪-四季舊道。跟不上他草上飛般的速度,我失足墜崖,手掌腫得像麵龜,算是人生第一次山難。當晚的迫降紮營,也讓我享受到有獸糞味的池水泡的麵。
和文政師父道別,是他決定回台南家鄉開業前。我和昭儀已經結婚,一起到他建國南路租屋處。我拿他和雅真姊、公子蘇廉昕的名字作了幅對聯-「通天徹地,文風雅韻猶迴山谿」;「震古鑠今,廉光昕景再起風雲」。昭儀在美術社裏是書法組的,但她也寫寫扔扔、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恭敬地用隸書寫就、裱好。那時真像貢奉我們的心血給崇拜的英雄,抒發我們對這對山巔俠侶通天徹地功夫的崇拜。
自此一別十載,各自有不同的發展。陳惟浩去澳洲研究腸胃動力學。我則先到羅東博愛醫院、出國研習肝細胞移植和洗肝機、到省立新竹醫院、復回羅東在聖母醫院任職。「登山三人組」的印象逐漸模糊。因為蜜月旅行自助經驗的美好,我漸漸轉向為短期的海外登山。美加、紐西蘭、大陸、尼泊爾常留下痕跡,還在宜蘭社區大學、台北病理中心等處開了幾場走遊式「海外短期登山」的專題演講。但茫茫山客中,再也沒遇到像文政師父對登山學術執著的人了。
2000年和陳惟浩相約參加美國消化系醫學會後去爬優勝美地國家公園的天使瀑布。怎知一路上惟浩行動遲緩、說話不能連貫,甚至放棄登頂。回國才診斷出腦癌末期,未及三個月就過世。陳惟浩的喪禮上,我一幅對聯上寫著:「浩乎渺渺,從此茱萸少一人。」以歎三人組之闕一。惟浩是一個浪漫的人,遺言骨灰的一半要灑在合歡群峰間的朝陽。灑骨灰那天凌晨,惟浩的女兒-棠棠,以國小弱女之身,帶孝執罈,要在凜冽寒風中,第一次和沒爬過山的媽媽爬上高山。我正擔心孩子不濟,黑暗中看見文政師父的身影踏來。他說:孩子我看著吧!那種徒弟久逢師父的「孺慕之情」,簡直就是定心丸!就這樣他飄然把棠棠和懷中的惟浩骨灰送上峰頂。我則護送體力不濟的惟浩嫂文玲殿後。數日後,他賜與的一本高山症專書,成了我書架上最學術登山專書。台灣登山醫學的開宗立派,厥以文政師父為先河!
再別這八年來,充滿了么子賦安出生的喜悅、病魔的纏身、和凋零的悲慟。「三人組」已是風中的回憶。么子過往的一年半後,上週終於第一次讓自己在南台灣的關山和卑南主山間,昂首重拾面對山的氣概。在鋒面壓境的霪雨中,但疑向陽嘉明何以罩著一層幽幽的灰藍。 失事隔日鄭裕南學長的來電,文政師父因救山友而嘉明落難的消息讓我和昭儀震驚落淚。回想三人僅剩最不成材的我獨行,天意難臆至此?再想陳子信的胃癌、廖永祥的肝癌,此輩台大醫學系的山客,豈僅留我隻影向山?
入殮當天,看到文政額頭上的傷痕,實在無法不崩潰。他的俠骨熱腸,在功利俗世的黑暗裏,猶如鑽石般輝耀。他身上玄藍色的西裝,讓我覺得陌生遙遠,在我心目中,應永遠是那件台大登山社的紅格子襯衫啊!
文政師父好走!
愛山、痴山而形歸於山。您的身手、風範和信念,凝為華範,永盈我輩。
台大學弟 登山徒弟 李惟陽 Jan 18, 2009
後記:能否建議台大山社/山谷登山會在他失事處立一塊不銹鋼碑,表敘其德,以勵來者。碑大小如三角點即可。厝碑之日,發文登山好友聯誼登山至失事處,灑酒一敘。那是文政在天之靈再會老友最好的場合!
阿Two回憶文政
昨天(星期一)晚上,夢到文政,就像我記得他的樣子那樣。特殊而低沈的嗓音,叫起" 阿two"總給我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夢中何事,原本想說趕快記下,做為一種道別,但 起來刷牙洗臉喝咖啡後,夢的記憶也就隨著塵俗的推進而忘卻,等再想起我夢到了蘇文 政時,一切就只剩下對夢存在事實的印象,而不復追記其內容。
和文政唯一一次的登山,也是和雅真的唯一一次。應該就是倪大威說的和金光恩一起的 模姑、松蘿的那一次吧?怎麼我只記得是我、文政、雅真和小寶(王崇義),其它三男一 女已然矇矓。文政爬山時,是一個很好的老師;可惜我不是一個好學生。而雅真的廚藝 是聞名的,就和小寶的食量一樣。不記得是那一天的晚上,我們發現糧食迅速減少,大 家想說應該怎麼省吃節食,文政卻說:「以吃飽為原則,不夠再煮,糧食沒有了就改道 早點下山。」
第一天在溪邊紮營,一到營地,河石礫礫,令我擔心睡在上面會是多麼不舒服。文政帶 領大家稍為整地,砍茅草。石頭的尖硬一煞時變成茅草的柔軟,但離頭咫尺的河水卻使 我不安,就這樣有點難眠的在水聲中不自覺地睡去。第二天也是在溪邊,男生們在15度 的低溫趁著黃昏的黑暗,在淺淺的溪水中,做伏地挺身洗澡。第三天應是南北勢溪的分 流口吧,那是個漂亮的地方,被水劃分的山谷,在藹藹霧氣中,有一種穩定的氣度。我 們在溪旁。我和誰去砍倒下來的檜木,山刀碰觸檜木的聲音令人難忘,似乎是金屬相撞 的聲音,卻另有一種沈重雄厚,震得手發麻、進度緩慢。後來,蘇文政來幫忙,幫著把 木頭拖回營地分柴,我們臂膀酸麻的慢節奏,一下子就變成輕脆的快板。燃燒檜木是一 種奢侈的感覺,暖熱、明亮和比石頭耐燒的霹靂證明,比人的興奮持久。當大家被被倦 所掩襲,文政一樣提醒大家,在睡前要把火仔細確實地弄熄。後來進入山區,記憶模 糊,似乎有一天,紮營在比較齷齪的地方,文政說了「以吃飽為原則」的話。另外,如 大威所說,找到了模姑三角點,隨後踩在湖水沒有很多的松蘿湖湖邊植物上,有一種很 好玩的軟陷感覺。似乎有另一隊人馬來會師。然後,不知為什麼趕著下山,中途遇著幾 個山胞,而文政的腳程真能跟山胞比美。那時山社的領隊,大都既溫柔又剛強或剛強中 有溫柔,形成一種很奇妙的調和。文政身形的魁梧、思考的細密和內心的溫柔,更是極 大化了這種調和之中的對比與張力。而這種極大化的調和,在與文政爬山時最能感受 到:不管情況如何,你總是會感到安心。
「山上的孩子,山上的孩子,都非常喜歡歌唱…」文政在我的印象�,就是一個這樣喜 歡唱歌的孩子。他的喜歡�有一種直接和單純,而這種直接和單純有時也是生活很好的 導師;就像到現在,「以吃飽為原則」還是我的座右銘。 two
2009年3月3日 星期二
文政救難小隊
http://tw.myblog.yahoo.com/jw!ah_l8ayWBRS9sdMrKfD_MA--/profile
現已改名為 文政救難小隊
以下 鴨子的自我介紹
本人現為文政救難小隊之嚮導,任職於陸軍砲兵學校教官,在小隊中主要是負責活動規劃及執行,活動時主要以軍中測量之能力做為地圖判讀及定位定向系統之判定及使用,在未接觸登山之前主要以童軍活動及野溪溫泉之探揕為主,於97/2/29日時開始登山後現已完成長程路線為小關山林道南一段逆走,雪期之新康橫斷及即將開始的南二段,在增加自身專業能力方面已於11/22-23受LNT種子教師訓練,12/20-21WEMT山野急救員,即將開始的EMT1初級急救員訓練及即將於2/14-5/25參加由南搜和中搜分別為登山訓練24期及5期的訓練,以加強本身之專業能力,以最安全及隨時應變狀況之能力實施登山,讓救難隊的伙伴在活動時能開心的玩樂中學到更多的登山技能以達到快快樂樂上山,平平安安回家為最高指導原則,在金錢方面更以均攤之方式淢輕參加者的花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