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15日 星期三

走過山林四十


文政為 台大山社四十年刊物所寫的文章

秋,是最鄉愁的季節。

當氣溫轉涼,山巒染黃染紅了,漫步林下,踩著枯葉,設想你旅居海外,心中不由得哼起熟悉的曲調,「榛樹葉兒沙沙響……」。

如果你並沒有離鄉背井,有一天日照漸短,突然看到河床開滿了芒草花,體內升起一股熱流,「呵!秋了…」。莫名的感覺引領你穿上登山鞋,走吧!山邊有野薑花的香味,我也有鄉愁!
如同鮭魚迴游,沉睡的基因總在秋天醒來。在一褶又一褶的稜脈深處有隱約的呼喚,那兒,是母親的懷抱。

四十寒暑,人生也入秋了。

秋是忙收割的季節,也是自省的季節。

蜜蜂還趕著最後的暖陽,為收集過冬的糧食忙碌。你沉默走在山徑上,秋深了蟬不再鳴叫,森林裡,靜…。只聽見自己的呼吸、心跳,這樣地靠近自己!陡峭處抓緊岩角樹根,貼入手心的冰涼,好實在的感覺。

揮起刀,蔓藤荊棘應聲斷落。環目四顧,森林就像綠色迷宮。你一點也不擔心,反有種回到家的安全感,你很清楚身在地圖上的哪一個位置,甚至不需要GPS。

偶然撞見動物,鹿兒、猴兒,別怕,我也是屬於這裡的啊!

好喜歡營火!對著火光,想起許多次山上的夜晚。有晴朗的,星星就掛在樹梢。還記得一次,去水邊洗鍋子準備煮宵夜,一回望,搖曳火光映著夥伴們的臉龐,好美好感動!也有陰雨綿綿,又濕又冷的夜晚,一窩人就札在密箭竹裡,猜我們很苦吧?不,能搭堅挺炊事帳是我們所自豪的,而且,紅檜燒起來有多香!還有,還有,你曾搭營在瀑布正下方嗎?那小瀑布沖下來就直接躦到地裡成為伏流,但聲音還是有夠大的…

崖壁的高度感使人亢奮。從崖頂垂降,主繩纏繞過8字環,進入右手;一握、一放,隨意停止或下降。一種更迷人的,呵!那是比亢奮更寶貴的,自信。

或許曾經倉皇,曾經年輕,但總算走過千山萬水,現在能駐足微笑了。

在一個涼爽早晨,南部的美麗山谷,茂林,我握緊右手,懸掛在一座橋的欄杆外,仰望蔚藍天空,彷彿躺了下來,「呵!秋了吧…」我喜歡秋天。

2009年4月5日 星期日

蘇文政公遽逝致祭

嗚呼哀哉!當年林中伙伴,今日在何方?驟聞文政墜崖過世的訊息,難以自己,回想與文政相交近三十年,往事歷歷在目,如今天人兩隔,悲從中來,不能自抑!況其結髮妻子雅真與愛子廉昕、愛女淳涓乎!
我何其有幸,能在台大登山社結識文政,文政對山的痴、對溪的迷,已到了可說難以自拔的程度,鮮有人在近半百之年仍常在雜林茅草中揮汗砍路並自得其樂!但文政的愛山親山,絕非僅止於體力之勞與感觀之享。文政在山裡,眼銳如鷹、動迅如豹、判斷方位之準確如在其家、思考之縝密令人折服。以其在山中開疆闢土之功績,足可封在三公之列,乃尊稱其為文政公。
有一次我與文政公一同前往畝畝山,行進間文政提出他的路的三大定律:第一、路是人走出來的;第二、每一條路都有其功能;第三、路的大小與其功能成正比;功能愈多,路愈大。還記得他說,牛頓的三大定律很簡單,但應用範圍極廣,經他多年的觀察,而得到路的定律。我說,路也有的是動物走出來的,文政回答,那不是路,是獸徑!我又說,溪谷上的路功能多於稜線上的路,但可能稜線上的路較大,文政則回應,我們可以來做實驗。當時到畝畝山剛好有兩條路,一條走稜線,一條走溪谷,於是我們兵分兩路,檢驗他的第三定律。
又有一次我與文政在社辦聊天,文政提出他的另一推論:溪水量的大小與集水面積成正比。為檢驗此理論是否正確,我們邀了秉潔、毓瑩,一同前往番子溪進行實驗,四個人背了一個大澡盆入山,引人側目。我們選擇了幾條小山澗,用帆布將澗水收集,計算其填滿大澡盆的時間。再將流量與由等高線圖算得的集水面積作一比較,得其關係。之後秉潔作了粗略的數值分析,但因量測的粗糙與暗流的誤差,並未得一規律。但文政公獨到的見解與創新的思維,令人欽佩。憶及此,又不禁嘆息其早逝。
我回國後在台大應力所工作,偶與文政相邀闔家出遊。文政當時對心臟血管流很有興趣,問我許多流體力學的問題。我說,我不是學流體力學的,但我們所裡有幾位流體力學的專家。過一陣子,文政竟然願意放棄醫生的高所得,來考應力所博士班,但他的筆試成績不佳,口試卻表現優異,當時來訪的中研院院士梅強中教授亦擔任其口試委員。他在討論錄取名單時,曾說:如果你們應力所不錄取,他可以到我們MIT來(梅強中院士為美國MIT教授),可見梅院士對文政之賞識。文政之才令人羨慕,奈何再無緣與其談天論地矣!
近日金融海嘯肆虐全球,沒想到山社伙伴也接連遭受打擊!造物者何其殘忍,先是帶走了天使般的明瑜,相隔一個半月又奪去了文政公的性命。人言:天妒英才,果如是乎?文政不但帶領我走過許多深山幽谷,並經常在我孩子與媽媽生病時提供協助,我們全家老小皆銘感在心。但如今家母再次中風住院,我卻再也尋不到文政公的幫忙了!何其悲痛也哉!
文政公急公好義,為解決山友高山病的問題,曾致力研究高山症的原因與醫療方法,成為國內高山症的專家之一,助人無數。去年十一月底我赴台南開會,晚上與文政、雅真、一雄共進晚餐,聽文政談起十月初山友在嘉明湖附近失蹤的山難事件,文政判斷山友應是在嘉明湖到向陽山的路上迷失,言語中並提到要去搜尋。以其助人為樂之本性及探索求證之精神,我當時即知其必會出尋,但不料其單身入山,更不想文政在向陽山中畫下其人生的句點!人世之無常,何其無可奈何!
嗚呼哀哉!今日終於體會此語之含意,但仍不能表達我對文政公的思念感懷於萬一。縱然常常事與願違,我仍願文政公在我所不知的國度能享人世間沒有的極樂。雖然已不能再看到文政的風采,但希望其德風懿行能長留人間。謹以此文略述文政公的事蹟,並表達對其英年早逝深沉的哀悼。

王立昇

2009年4月2日 星期四

山的呼喚-- by 阿魯米

文政:

你先走了. 走得突然, 留給我們許多思念. 也提醒我們: 人生隨時可能結束, 隨時應該做好準備!這篇紀念你的文章, 本來訂名為: "最後一次遲歸", 覺得不妥, 又想改成"回家". 忽然想到: 我們來此, 都喝了夢婆湯, 你如今離開皮囊, 應該無漏, 也許在那裡看著我們摸瞎, 卻無法告訴我們, 你真正的回家, 到我們來的地方去了.

大夥兒, 正在安排參加你的告別示, 安排接車同載, 又要準備海報, 儼然又在滾雪球. 我選擇了離鄉背井, 浪跡天涯的流浪者生涯, 咱們哥兒們聚少離多, 這次又會缺席, 寫些要跟你說的話, 送你一程.

初識你, 是成功嶺上, 輔導長說你是本屆狀元. 嶺上的操練, 與數饅頭的心情, 根本沒有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 榮團會上, 你認真地提案, 說吃飯時間不夠. 大家都譁然: 咱們這百事可樂連, 雖然所有比賽都贏, 連長卻深諳一鼓做氣的道理. 我們經常吃飽了, 英英美黛子看中仁他們的魔鬼連出操. 還替他們心疼飯菜都涼了, 他們還在空腹唱歌打數. 你慎重的提議, 沒人瞭解, 卻讓我留下了印象!

等到在排雲山莊, 大家都吃飽了, 你跟益謙說肚子還餓. 阿霞專門為你, 再燒一鍋, 看著你獨自吃那一鍋飯, 總算懂了你的食量. 印象之中 只有老將廉頗有這樣子的能耐!一早, 益謙就把咱們倆拉進他的玉秀尖隊伍. 在新鮮人的日子裡, 也為我們, 在許多眼花繚亂的活動中, 把山社放在前面.在玉山皚皚白雪的陡坡上, 我們謹慎地匍匐前行. 在大自然美麗卻威嚴的力量下, 深刻地瞭解我們多渺小, 我們的想法多天真, 我們的計劃, 如何被大自然踐踏, 必須謙虛地更改配合!幾十年來, 我們計劃登山, 受到多少次挫折. 我們都有許多心裡的名山, 計劃與失敗多次, 才終於一親芳澤.在人生的路上, 我們也曾坎坷, 卻能夠發揮在山上, 面對困境的勇氣與耐力, 堅持地走下去.先有益謙, 後有耿若, 對於我倆, 直接拉上山操練, 師出同門, 你儼然是我的師兄! 對於我, 你也特別關懷照顧!

其實, 你對誰都好!山社也對我們很好: 一申請, 就讓我們當領隊. 開始各自擔當一面, 帶隊伍出去. 所以, 我們很少有機會一起. 但是, 你一直提醒我, 大俠說的中程山, 是比高山大眾化路線還需要開發的區域. 札孔溪中嚮, 也就是你的提議. 我們拉了廖寶古鼎, 首登茶墾, 四路人馬, 在紅檜林下面的箭竹林, 向著臺北縣南端的四大山頭進軍. 你領的山頭, 是最艱難的玫瑰西魔山.你沉默寡言, 卻總是洞燭機先, 勘察在前面開路, 領隊照顧一切. 也總有眾多粉絲, 報名的時候, 專門尋找你的名字.處理人事, 你比我以及多數同窗, 都來得穩重圓融. 但是, 在內心的深處, 你的擇善固執, 卻比誰都執著.也許是活動組的需求, 你開的隊伍, 大眾化的多. 真正喜歡的高難度, 充滿挑戰性的山區, 則用勘察名義出師.後來的我, 難免放些時間在高山上, 你卻一直堅持在中程山活動, 還帶領了山社的風氣.

當兵時候, 在報紙上看到你遲歸的新聞. 到家裡拜訪你, 是個好休假. 你熱誠招待, 也提到伯父在火車站等你雙鬼歸來.離鄉背井, 跟你聚少離多, 卻也一直聽說, 忙碌的你, 不曾放棄上山的機會.

第一次返臺, 丫頭在榮總求醫. 你聽到廣播趕來, 看到你對丫頭的關心, 與對於同事處理, 欲言又止的矛盾與焦慮, 看得出來: 你們對於醫學院養成訓練的驕傲, 完全進入你的血液, 是個懸壺濟世的良醫.再次返臺, 孩子們都小, 忘記學校是甚麼活動, 結束以後, 你帶我們去吃客飯, 又帶我們回家. 還記得, 飲茶品茗之餘, 我這個回國的土包子, 對於國內新發明的許多創意, 感到讚賞, 一直問雅真那些器具的用途與何處可以購買. 不但回家幫父母打理, 還帶回家, 讓許多這裡的朋友學習.更重要的是: 當時你在思考, 如何以醫學工程, 與醫師執照, 在國內, 像在山上一樣, 開出一條新路. 還慎重考慮, 出國留學.之後, 你回故鄉, 開業服務鄉梓.

再次造訪, 孩子們都大了. 雅真招待我們, 你提早回家, 還是有病人, 電話追到家裡. 你在準備水果和功夫茶之餘, 還是回答病人的電話. 當時, 我還是上班族的驕子, 印證耳聞醫生生活的沉重工作. 四個中年老友, 看著孩子長大, 彷彿回到大學時代的營火前面.阿貴寄來丹大記事, 我才對於你也上山搜救, 有所瞭解. 接著, 就在不同的地方, 看到有人提到你對於高山症的研究與推廣.年紀越大, 注意力越短暫, 也越佩服: 你有這麼多的精力, 貢獻給這些與山有關的研究! 尤其是因應景氣變化, 自己做生意以後, 更加佩服你懸壺先生的沉重工作之餘, 還能分配出來給山的心血.你對於山的研究 以及所提出來的專業知識 還有針對愛山登山者的需求 所特別整理出來的資料 越發珍貴!

想念你提到每座山, 每個活動, 和每次計劃, 眼睛裡閃爍的光芒.更想念, 每次有你同行, 心裡的紮實感覺.你總是簡短地, 在事情剛顯露端倪, 就提出警告與建議. 只要欣然採納, 問題就迎刃而解, 防患於未然!

好友, 你長眠於山的懷抱.此生有幸, 與你為友. 雖然聚少離多, 悔不一起多爬幾座山已晚.

2009年4月1日 星期三

副官憶文政


6畜牧 陳聰胤(副官)
台大登山社四十五年來,曾經出過幾個風雲人物,本屆很榮幸的也出了一個,那就是蘇文政醫師。我是大一下學期才入社的,剛入社有聽到他的一個事跡,是他高中時一人騎腳踏車去南橫玩,晚上就睡在路旁排水涵洞裏。我的登山哲學是賞景、健身、交友,大學時代我的這個登山哲學的順序還是倒過來的,如果找不到同夥,我是壓根也不會想要一個人去登山的。文政的登山哲學還要再加一個,那就是探險,他如果找不到人,他是會一個人去登山的。我回想起跟文政一起登山的經驗,都是他找我去的。我在2006年6月寫了一篇台南行就是描訴,應文政之邀去台南找他的經過,這篇登在我的美國居部落格。2005年和文政一起爬台北市第一高峰七星山,文政愛爬山也愛攝影,拍了一大堆照片email給我,請看我部落格裡的相簿2005七星山。

當年山社有有嚮導組、活動組、報名組、海報組、社產組等。嚮導組下面又分為6群,三、五好友組一群,頗有武林六大門派各自角勁的味道。這6群中較為驍勇善戰的有二群:文政為主的獵戶群,另一群是天龍群,天龍群是阿魯米(崇實)自創的,所以阿魯米也是開山祖師。各群有群主,獨有天狼群不叫群主,自封為狼主,我屬於天鷹群,因為群主郭東鷹要我入群。此外有天蠍、飛馬群,直至今日,我偶有收到email署名飛馬公主的,這飛馬公主就是當年嫁給飛馬群主的公主。這6群中只有獵戶群有旗子,黑色旗子上面有一白色骷嚕頭和兩支骨頭。

大學時有一次跟文政去探查,我和文政是一隊,崇實等四人一隊,從坪林入山,山頂會師,所謂兄弟登山各自努力,就是這個道理。第一天下課後,我們搭公路局到坪林的前幾站黃舉皮寮下車,順著金瓜寮溪旁小路走,到了九芎根已經天黑。我們在溪邊紮營造飯,我拿著山刀要砍一棵樹下來當柴火,我砍個半天,不得要領,文政說我來,文政虎背熊腰,兩三下就把這約我們腰粗的樹砍下,只有兩個人,柴火只需一點點,剩下的一大根樹自然是浪費掉了。第二天繼續往溪上朔,沒多久就沒路了必須走在水哩,所幸也沒走多久就必須找一條支堎開始往沒有路的山上切,離開水之前自然是要把水壺裡裝滿水。在沒有路的原始森林裡爬山,爬一整天到了天快黑時山路依然陡峭,根本無法紮營。我問文政該當如何,文政說依我的等高線地圖及高度計判斷,我們從這裡下去一些會有一個很緩的山凹,而且應該有水源,我說高度計我沒見過,要怎麼用?我們一般人爬山只有等高線地圖,文政當年就有高度計了,文政說用高度計之前要打電話去氣象局問氣壓,調整好後才能用。爬上坡一整天,轉個灣卻要下波,損失辛苦爬來的高度,心有不甘,但是為了找今晚的紮營地點也沒辦法了。果然不久在陡坡的深林裏下到了一個比較緩的山坡,可以紮一個帳篷,而且有一水源。兩人一晚盤算著明天的路線。我們是利用週末來的,明天就禮拜天了,我不想耽誤上課。文政說我們必須改變計畫,我們沒時間攻頂了,我們必須改變路線提前下山,我說那崇實那一線的人馬要怎麼辦?他們也會改變路線嗎?我們要如何和他們會師?這一切只有等明天再說了。

第二天爬了沒多久爬到了兩天以來的第一條菱線,我不禁歡呼起來。所謂菱線就是山脊,是一個山頭[MSOffice1] 和另一個山頭連起來的那條線。菱線上不僅林木較少,而且路較平,好走的太多了。走著走著,在一陣喲喝聲中,和崇實那隊人馬會師成功,我只能用欣喜若狂來形容那種,在渺無人跡的深山裏和好友會面的感覺。我說我們昨晚的營地很棒,可以紮營,旁邊又有一小水源。麗玲道:我們更棒,我們在菱線上紮營,旁邊有一條小溪,這是我有生以來住過的最棒的營地了。我說天底下有菱線旁有小溪的嗎?他們四人都說有。我想我和文政爬的大概是艱苦路線,從沒有人走過的了。沒到山下已經天黑。到了山下到民宅打電話叫了計程車,到了宜蘭某車站,我都忘了是哪一站,只記得下山途中有經過一橘子園,我有摘一、兩顆來吃,放在一旁的柴刀走的時候忘了拿了。這柴刀是一般農人鋤草用的彎刀,我們爬山一般只帶刀不帶柄,是為了節省重量,爬山爬到沒路必須砍路時才砍樹枝塞進去當柄。

有一次是寒假和文政等一群人去爬池有山-大霸尖山。大小霸尖之前暑假我已經從竹東-九九山莊爬過,文政力邀之下,再去一次,是從宜蘭,武陵農場去的。行程是五天,路遠比較趕。登了大霸頂,沒有時間再去小霸,反正小霸我有登過了。文政喜歡找挑戰路線走,由此可以證明。還有一次是文政找雅真和我去烏來南勢溪裡面探勘,這是一天來回的行程。我當時毫無去當電燈泡的感覺,他們大三以後就不在校本部了,去醫學院以後有什麼發展,對我而言已不可考。

再和文政、雅真見面已是二十餘年後的2005年。他們開車北上跟我們登山社校友爬七星山。

我們聊天,我問道,你們為什麼沒有出國留學?他說他申請到的學校不是很好,就放棄沒有來米國了,他以前有在榮總當過醫師,也曾在陽明醫學院唸碩士,拿到了醫學工程碩士。人生沒有幾個20年,20年間發生的事,實無法在短短的聊天裡道盡。

副官 陳聰胤